2023.05.09
Rhythmoi
心想不是又要再發生了吧！
看着兩片相連的肥牛片，的確覺得有點兒大，但是我對自己口腔能承載的食物體積充滿信心，用筷子把那兩片肥牛送到口中，咀嚼、咀嚼、咀嚼……不對勁！不對勁！不對勁！一般的肥牛都非常有嚼勁，咬幾下，肉質在舌頭和牙縫間自轉三百六十度，滿足地滑入食道，但這一次，不對勁啊！口感比起平時的牛肉軟很多，咬不開，肉汁不鮮明，有點混沌，原來是「肥膏」！那「肥膏」（脂肪）的味道充斥着整個口腔，直衝上鼻子，腦袋說：「快吐出來！」
我望着坐在我對面，正在低頭吃着咖喱雞扒飯的男友，心想：「沒有帶紙巾，我要往哪裏吐？」腦海裏想着吐出來的肥牛混雜着大部份的白色脂肪和一點青菜、粉絲、香蔥……如果吐到桌上⋯⋯真的不敢再想像下去。雖然和男友已交往了六年多，但我還是沒有膽量做出這樣的事。
這團脂肪大得像一個小魚蛋，我用舌頭把整團肥牛脂肪球集中在舌頭中間，做好準備，深呼吸，準備吞到食道的一刻——跟男友對到眼——糟糕！作嘔的感覺從口腔直轟鼻子和胃部，有一陣反胃嘔心的感覺，身體和表情來不及反應，在男友面前已作出嘔吐狀。
於是慌忙以雙手掩面，但仍難掩尷尬之情，身體不住抽搐發笑，笑得死去活來，連坐在旁邊的女孩都向我投以關切的目光，可是正笑到不能自拔的我，口裡還含着一顆脂肪球，可以控制到的事情不多，唯一能做到的事，就是雙手掩面，盡量遮蓋口中的混物脂肪球。心想：不是又要再發生了吧！
上次跟男友到泰國餐廳吃午餐，具體點了什麼不太記得，只記得一定有雞骨。那時正享受着口中的食物，用牙齒把肉和骨分離，瞥到坐在對面的男友正低頭專心扒飯，味蕾把我的意識又帶回口中的美食……吃着吃着，突然一個大咳嗽，口中吃剩的骨頭竟以拋物線飛到對岸——男友的飯旁邊，我無地自容，非常尷尬，不知如何是好。因為拋物線過分完美，正正就在他的頭三公分以外的地方落下，他抬起頭看着天花板，說：「為什麼有骨頭從天而降呢？」然後我倆笑到喘不過氣來，我還以為他有意以幽默的方式化解我的尷尬之情，後來追問了幾次，他都說，他真的以為骨頭從天而降。
那是大概一起了六年的事。
這次男友的表情有點複雜，待我稍稍平靜後，他問我是在笑，還是在哭？ （因為我笑出眼淚來。），我說：「在笑。」，然後把「餘笑」都笑夠後，便解釋口中的肥牛脂肪太多，使我有嘔心的感覺，本想着嚥下不礙事，但是跟你對到眼後，口中的肥牛球散發出一陣獨有的脂肪味，使我作嘔，同時又想起上次的雞骨事件，引發了這次的抽搐大笑。
他說：「那就吐出來啊！」
我說：「不可以。」
可能六年多了，「我」不想再裝了，只有我還是想裝一下。
